红白喜事犹如阴阳两路,互不耽搁。
隔壁放着鞭炮,辞旧迎新。那喜悦随风刮过白绸和哀乐上空,卷烬离去。
路沅站在灵堂外远远看着,嘈杂而沉重的场面。
二叔路常天终究没能熬过这个春节,在大年初二的凌晨咽气了。半夜二婶来敲门的时候,楼下压抑的哭腔将路沅吵醒,隐约感觉不妙。
路常天得了难以启齿的病,艾滋。
大家对此有所忌讳,路常天生前不务正业,惹是生非,亲朋好友都与他断了来往,前来祭奠的只有寥寥三人。
孙晓梅将然然和宇兵都被带的远远的,路沅也被章云离严令不能靠近。
二婶郭爱珍哭的死去活来,半辈子的苦和着泪不断下坠,连句话都说不全。
她是个无福之人,这辈子跟了路常天,泪流的比雨水都多。五十出头,苍老如老妪。
丧事从头到尾都是路政和在处理,算是尽了最后一点儿兄弟情分,当天火化后埋在了祖坟旁边。
章云离回家前重新换了一身衣服,之前穿在进门前扔了。
站在门前抖抖肩,拍打一下裤腿,点一支香进家后掐灭。
完成这一套工序后,章云离才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,照常接待来拜年的亲戚。
表面的欢愉无法掩盖糜烂下的疮口。
晚饭时,孙晓梅心里依旧觉得膈应,心中如是想,嘴上也就直白的说了:“妈,这菜整干净了吧?”她表情有点扭曲,没有动筷,也不让孩子吃饭。
路沅觉得刺耳,抬眸,淡淡瞧她:“外头干净,你想上外头吃吗?”
路波一边扒拉着菜,一边道:“你嫂子也就问问,你怎么一张口就带刺儿呢。”
按规矩,路常天无后,该是路波夫妇守灵堂。知道他们两人不愿意,这些路政和都替他们挡了,还不满足!
路沅抿口了清水,“二叔唯独跟你关系不错,他若知道你不给他披麻戴孝,该多伤心,指不定半夜找你切磋切磋赌技,谈谈心。”
“大过年的你瞎说什么呢你!”路波惊的搁下碗筷,激动的看向爹妈,希望他
们能出言训斥路沅。
路政和不予理睬,平时偏爱儿子的章云离也不做声,提到赌技就来气,路波本性不差,就是跟着路常天学会了赌博,自甘堕落。
孙晓梅眼见公婆都这般态度,气鼓鼓的冷下脸来。
路波惧怕孙晓梅的威严,也忌讳路沅,毕竟路沅背后还有大老板,他就指着这个咸鱼翻身呢!
自认为的审时度势一番,路波头一次反驳媳妇儿:“行啦,你就是懂得少,这病不是那么容易传染的。”说起来,他自己也浑身恶心,二叔什么时候死不好,非得在大年初二这天。
连路波也倒戈了,孙晓梅顿觉不吃也饱了,耍起性子,抱着孩子回房,唰的一声关门。
素日里,左右邻里对兄嫂不乏指指点点,爸妈顾全面子也就忍了。
路沅眼皮子底下容不得灰,路波悻悻起身准备走。
路沅道:“叫你媳妇出来刷锅洗碗。”
路波步子一顿,不可置信的看着路沅。
怎么还不依不饶了呢!孙晓梅自进路家后从未干过家务,平日在外务工,回家后尽是一副好吃懒做。
章云离想出口阻止,却见路沅气势更足的说道:“哥,咱们是一家人,我当然会帮你。我认识的有钱人不少,他们发达后第一件事儿都是先换老婆,这是常态。我会支持你的,你放心。”
孙晓梅砰的一下打开门,气冲冲的几步走到路波面前,红着眼:“你要干什么?”
路波慌张的摆着手,脸色涨的通红。
路沅静静的坐在那儿,仰首,却仿若俯视着她,连句嫂子也懒得叫。
“人人都说你配不上我哥,事实的确如此。优胜劣汰是自然规律,你不够优秀,将来怎么配跟在我哥身边。我还担心因为你,糟蹋了我哥的前程。”
路波的手垂在身侧,不再辩驳。
孙晓梅怒目道:“路沅你...”生生憋出两滴泪来。
路沅挑眉,无趣的笑笑道:“又准备回娘家了?好啊,不过俩孩子是我路家的种,必须留下。”
以往路家二老都会出来劝和,这回也都噤声不语,既不想管,也不想委
屈了谁。
路政和带着然然和宇兵出去,两孩子也都懂事的跟着爷爷走。
孙晓梅的哭声简直就是噪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