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快速点开电话薄,“许三高”三个字映入眼帘。
也不知为何,仅仅给他打个电话而已,好似遇到极大的难题,无法跨越。
许广尧也在等,饭桌上,余光时不时瞥向黑沉沉的手机屏幕。随着那石沉大海般的安静,他的神色也跟着沉寂下来。
罗锦禾见他没有动筷,关切道:“广尧,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他敷衍道,看了眼面前令人垂涎的菜色。
家宴,平日难得一见的都于今日聚在一堂,许敬煊也在,默不作声的仿若空气,却又真实存在着。
许菱携丈夫和女儿到来,程瑜领了红包,洋洋得意的活泛了气氛。
人已到齐,许燕纲笑呵呵道:“开始吧!”
此时,手机铃声刚响,几乎一瞬间,许广尧滑动屏幕起身朝外走去。
许燕纲才铺开的笑顿结在脸上,罗锦禾轻笑道:“定是什么要紧事儿,这孩子自回来后就一直挂念着东岚的项目进度。”
即便如此,许燕纲仍觉扫兴,省去那些开场白,“不等他,咱们先吃。”
石雕刻成的油灯壶上站着石化的小兽,工艺精湛,带着玻璃灯罩,通明的光印着他俊逸的五官。
许广尧手勾着小兽的耳朵,不轻不重的摩挲着,似他唇边笑意,深浅不明。
“吃饭了吗?”路沅俗套的说道。
“正准备吃。”
“...那你先吃饭吧。”
“没事,等你说完。”
其实她也没什么好说的,一天下来左不过家庭琐事,说出来只会觉得唠叨,没什么可划重点的地方。
这几秒钟把她为难的够呛,许广尧听着那边空顿的声音,引导似的:“你随便,想什么说什么,我乐意听。”
路沅靠在床头,露出半截手臂拢住被子,微弱的月光罩在十字格的窗户上,影子投射在书桌边沿。她的目光,就随着那十字格晃动。
“今天吧...借着你的名号逞了一回威风,我看不惯路波的懦弱凌驾在我父母头上,作威作福,一时没忍住。”
他平静道:“忍无可忍无须再忍,你不必为
此挂心,过后我会调教他们。”
“嗯,还有吧,这个事情有点晦气,我二叔今天过世了。”
前半句还很正常,后半句些微有些落寞。
许广尧旋即道:“木槿的爸爸?”
路沅颔首:“是啊,这你都知道了。”她并不意外,反而叮嘱:“先别让她知道,这之间有点复杂,不好讲。以后寻个适当的机会,我再告诉她。”
她声音潺潺入流,在耳边的感觉真好,许广尧笑笑:“好,听你的。”
“好。”路沅看了眼通话时长,五分钟,够了吧?“其余的没什么,你先吃饭吧。”
许广尧掖着浓浓蜜意:“你说句‘亲爱的再见’。”
路沅轰然双颊熏红,唇畔动了动,心一横:“说不出来。”
“亲爱的,晚安。”许广尧深沉道,那阵透过长线递来的音弦,惹得路沅浑身酥麻,奇异的感觉遍布神经。
挂了电话,她用了好些时间才睡去,却是一脸轻松。
许广尧重新回到餐厅,神色轻快,与方才的沉着判若两人。
暗红色的酒液倒入透明的高脚杯里,红色旋涡轻轻摇晃,搅动出别具一格的雅致。
许燕纲举杯,统领上下的领袖风范如影随形,在罗锦禾的百般提醒下,在家已经敛去了许多,省去长篇大论的发言,与众人碰杯畅饮。
许氏今年收获颇丰,广尧嘛,虽然依旧顽劣难管,也算小有成色。
敬煊的公司虽然临到年末突然遭遇经济危机,好在不骄不躁,迅速调整了运营状态,将损失降到最低。吃亏是福,经验多了将来运筹帷幄的底气更足。他还是很看好敬煊的!
酣畅过后,品尝着由高级大厨亲手炮制的美味,听着由远至近传来的隆隆炮声,气氛温馨和谐。
许广尧下颌微微仰起,含笑道:“妈,路沅您记得吗?”
当然记忆犹新,许广尧最近一次与她争执,正是因为那个路沅。
罗锦禾下意识的与许菱相视一眼,从容的放下银汤匙,“就是你身边那个小秘书?怎么了?”口吻轻蔑的仿佛一张薄纸,无足轻重。
许广尧搁下酒
杯,琉璃般的光华闪过磁透的杯面,紧绷的纽扣下束缚着流畅的线条。眸光淡淡扫过在座众人,以一种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