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意一点点的蔓延至脚下,顺着小腿一路钻上了脊椎,盘固定大脑中,在将近半分钟的时间里,他仿是至身海底深处,远处,好似有抹窈窕的娇影正缓缓逼近。
在他的身后,陵鱼缓缓的睁开眼睛。
水腥气占据了整个口腔,他瞪大了眼睛,喉咙里传出不明的“咯咯”声。
她俯过身,惨白的双臂绕过他的脖颈,越过男人去看向周灯。
他悬在半空,显然要支撑不住了。
红唇微颤,宝石般的某种有担忧之色一闪而过,她张开嘴,无声道:
周灯。
五指收拢,尖锐的指甲刺入他脖颈间的肌肤,大片的赤红蜿蜒而下,陵鱼一翻身,借他的力将周灯带回窗口。
头撞向窗框,发出一声闷响。
周灯疼的倒吸一口冷气,连忙缩回房间关好了窗户,转身看向刚才偷袭他的男人。
入眼,先是大片的血红。
他险些害死了周灯,若非靠着一股劲丢回了山海经,八成此时已经掉了下去。
即使不死,也要残废到任人鱼肉的程度。
周灯长舒口气,过去在那人身前蹲下,陵鱼下手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,是半点没客气,他失血太多,眼里都见不到瞳仁
了。
“你。咳。”
他一张嘴,咳了两声,缓了口气过来,连忙道:“先别杀他,还有用。”
陵鱼面无表情的瞪他一眼,低下头不吭声,手依然没从他脖颈间松开,只是少少的放了两分力道。
这祖宗向来都是要哄的。
周灯想了想,握住她细白的碗,柔声道:
“谢谢你了,陵鱼。”
陵鱼一愣,触电似的松了手,握着被他碰过的手腕,瞪大了眼睛瞧着他。
好似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一般。
周灯略显尴尬,清了清嗓子,从一边捡回山海经,对她招招手。
“先回去吧。”
陵鱼没动,垂下眼,顾盼之间竟带了几分委屈的意思。
“不想回。我开玩笑的。”
周灯连忙把山海经掉了头,指向眼见就剩半口气吊在喉咙里的人。
也幸亏他身体素质好的过分,陵鱼松了手,竟然还能缓过一口气来,一脸惊恐的看着身侧半人半鱼的女人,嘴张大的老大,发出一些模糊的尖叫声。
“我也不指望你能说什么了。”
周灯看了眼他的伤口,五个恐怖的血洞盘在喉咙两侧,正在潺潺的向外流着鲜血,上衣被血液打湿,他半躺在地上,乍
一眼过去,和死人就差最后的一口气了。
但他和平常人不同,这种程度还死不了。
“你撕掉的这些是什么?”随手捏起了一角碎片,周灯在他眼前一晃,“地址、姓名,这是电话号码吧,你冒着危险回来,就是要毁掉这个?”
他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,也没找出来到底是藏在哪才给遮掩到现在,连警方都没找到。
但显而易见,这些东西极为的重要。
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回来,他的理由是什么?
不管周灯怎么问,他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,愤恨的目光牢牢的钉在周灯身上。
还真是油盐不进。
周灯叹了口气,又给口袋里的照片翻出来,举到男人的脸边,比量一会儿,点头道:
“是长大不少,但大体还是没变。”
看清楚照片上的内容,男人瞪大双眼,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呜咽,眼中泛起点点血光,他咬紧牙关,竟是真憋出几个模糊的音阶来。
“怎。怎。在你。手。”
“你说这个?我在这捡的。”周灯一乐,反正债多不压身,他大大方方的承认道:“对了,是我把肥遗带走了,顺便还报了警,你家人现在应该都在
监狱,你很快就能见到了。”
最大的仇人就在眼前。
男人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。
不顾脖颈的伤口,猛地向着周灯扑去,双目赤红,仿是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。
周灯躲也不躲,眼神转冷,眼看着男人距他只剩下一掌之距,忽的从旁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。
肌肤惨白,五指细瘦,带着几分娇柔的病态,仿是个常年卧榻在床的病美人,羞怯的出现,挡在周灯和男人之间,也不见用力,轻飘飘的一推,便阻止了他继续向前的力量。